晨光漫过院墙时雷汞囊在青石板上投下的影子仍像颗不肯停跳的心脏微微颤动。
陆九的指节抵着井壁指腹还残留着断魂露腐蚀控制芯时的灼痛。
他盯着那团银亮的汞珠喉结动了动——方才用断魂露处理脑芯时这人手指突然抽搐着在砖上划字的画面还在他视网膜上发烫。
再试一次。
白桃的声音像浸了冰水的银针清冽里带着锐意。
她摸出随身携带的照脉镜镜面蒙着层细密的水雾——方才蹲在井边太久寒气顺着裤管爬进骨髓。
陆九没说话从腰间摸出个陶瓶倒出两滴断魂露滴在汞囊表面。
紫烟腾起的瞬间他后退半步手臂自然横在白桃身侧。
汞烟没有散反而凝成了断续的人形轮廓像被风吹散的墨汁这儿一团浓那儿一缕淡。
白桃举起照脉镜对准烟影。
镜面突然泛起涟漪映出的不再是井口的青石板而是焦黑的土地——1938年的焦坑战场。
她的太阳穴突突直跳镜中那个被活埋半截的士兵指甲缝里全是血泥正一下下划着字。
更远处穿白家纹青布衫的背影正弯腰似乎想拉他却被爆炸掀起的气浪掀得踉跄。
是林伯。
白桃的指尖掐进掌心当年档案写他叛变投日...可他是在求救。
她突然想起十岁那年林伯蹲在院门口教她写字粗粝的手掌覆着她的小手:桃儿这一撇一捺撑的是脊梁骨。
汞囊里存的不是毒气是执念。
陆九的声音沉得像压了块铅日本人用亲族血脉当引子把这些残响封在汞里做成...心阵的钉子。
他话音未落小梅突然蹲下来指尖轻轻碰了碰汞囊。
小姑娘的瞳孔骤然收缩又迅速涣散像被风吹乱的烛火。
白桃猛地抓住小梅的手腕。
这孩子的脉搏跳得极怪像琴弦被人用指甲狠狠拨了下又急又乱。
血引。
她脱口而出小梅的药王血脉能激活这些记忆回流! 说罢她抽出银针在自己手腕上快速点了三下。
逆灸法的灼痛顺着血管往上窜三滴暗红的心头血滚落在井沿顺着石缝滴进汞囊。
紫烟的一声溃散汞珠突然缩成粒骰子表面裂开道细缝。
陆九立刻用镊子夹起汞囊指甲轻轻一掰。
铜片掉出来时他的呼吸顿了顿——上面刻着兑→坤→巽三个小字笔锋是他熟悉的和白景明早年手札里的批注如出一辙。
八卦转移路径。
白桃凑过来看喉间发紧爷爷在给我们指路。
陆九没接话。
他摸出块皮蜡用体温焐软后捏成微型听筒贴在井壁的铜丝接口处。
白桃看着他耳尖泛红——这是他集中精神时的习惯动作。
过了片刻他突然直起腰眼底闪过锐光:声引系统在倒放录音。
他从怀里掏出个小铁盒里面装着几片从魂引组傀儡喉部拆下来的簧片。
组装声引反调器时他的手指快得像穿针日本人用倒放掩盖内容他们以为...死人不会说话。
电流声刺啦刺啦响了一阵突然清晰起来:......桃儿信在灯影不随处。
白桃的呼吸停了。
这是祖父的声音可没有活人的气口像从旧留声机里刮出来的带着刺刺拉拉的杂音。
她摸了摸颈间的银锁——那是祖父在她十岁生日时亲手打的刻着字。
此刻银锁贴着皮肤烫得惊人。
灯影不随。
陆九重复了一遍指节叩了叩铜片上的字兑卦在正西乱葬岗边的油灯房是日军声引桩中继站去那儿。
三人潜行时晨雾还没散透。
小梅走在中间白桃能感觉到她掌心的温度——比寻常人高两度像块温玉。
快到油灯房时小姑娘突然拽了拽白桃的衣角:姐姐灯在哭。
白桃的银针已经蘸了小梅的血。
她在门缝画闭言符时指尖能感觉到咒纹在发烫——这是结界生效的征兆。
陆九用皮蜡裹住手门锁一声开了霉味混着灯油的焦糊味扑出来。
六盏长明油灯呈兑卦排列灯芯是一缕缕人发。
陆九刚要伸手小梅突然按住他手腕。
她闭着眼睫毛颤得像被雨打湿的蝶轻声哼起段无词的童谣。
白桃的太阳穴又开始跳——这是白芷生前哄小梅睡觉的调子她在药铺后堂听过无数次。
嗤—— 六盏灯芯同时爆燃。
火光映在墙上影子却不是三个人而是个穿青布衫的老人手持罗盘衣角的字家纹被火光照得发亮。
可奇怪的是影子的脚始终没动灯油却顺着灯座缓缓流动像有看不见的手在拨。
影不随灯走。
白桃突然喊出声光源被动手脚了!她从归一针匣里抽出定影针刺入最近的灯座。
针尾的银丝牵着镜面反光慢慢移向屋顶——暗格里嵌着面逆光铜镜正将山崖的自然光折射进来伪造灯影移动的假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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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地址桃花雪1937卦变金陵第224章 影不随灯心跳如鼓来源 http://www.kjfwxy.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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