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城的夜深沉而静默。
白日里的喧嚣被稀释成零星几声遥远的狗吠和偶尔驶过的拖拉机的突突声更反衬出这平房小院的寂静。
屋里只亮着一盏瓦数很低的昏黄灯泡光线勉强驱散桌案一小片范围的黑暗将梅小艳和周建国的身影投在斑驳的墙壁上拉得忽长忽短随着灯丝的轻微闪烁而晃动一如他们此刻焦灼不定的心绪。
桌上摊开着那份《关于合作成立“康乐康复中心”的计划书(草案)》。
纸张被反复摩挲边缘已经卷曲上面密密麻麻的数字和条款像一道道冰冷的沟壑横亘在理想与现实之间。
周建国闷头抽着烟劣质烟草的辛辣气味弥漫在狭小的空间里他的眉头拧成一个深刻的“川”字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发出沉闷的哒哒声。
“还差两万。
”他终于嘶哑地开口声音像是被烟熏过带着浓浓的疲惫和无力感“我算尽了所有的门路能借的能凑的都在这儿了。
”他指了指桌上那叠数额不一的钞票和一些皱巴巴的存折“房租押金、最简单的康复器械定金、首批药材采购……这点钱刚够塞牙缝。
后续的运营人员的开支……根本不敢想。
” 小艳坐在他对面双手手指冰凉。
她一遍遍核对着那些数字仿佛多看几遍就能凭空变出钱来。
周建国报出的每一个数字都像一块巨石压在她的心上。
两万块! 在九十年代初这对于两个几乎掏空了家底、还背着一身潜在债务的人来说无异于一个天文数字。
她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似欲被这冰冷的现实几乎浇灭。
她想起白天去走访的几个可能的资助对象。
街道办两手一摊表示没有这项预算;县残联倒是同情但资金审批流程漫长远水难救近火;去找了几个据说发了财的个体户对方一听是搞“慈善康复”不是顾左右而言他就是直接摇头话语里透着精明与疏离:“小艳不是我们不支持这赔本的买卖……唉难啊。
” 难道真的要就此止步了吗? 放弃那个能给王大姐、李阿姨她们一个避风港的梦想? 眼睁睁看着她们在绝望中沉沦? 小艳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窒息般的疼痛。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轻微的、熟悉的脚步声伴随着一声小心翼翼的呼唤:“小艳?睡了吗?” 是母亲。
小艳愣了一下赶紧起身去开门。
周建国也下意识地掐灭了烟头略显局促地站了起来。
梅母端着一个粗瓷碗走了进来碗里是冒着热气的糖水鸡蛋。
“夜里凉给你们煮了点吃的。
建国也还在啊。
”她的目光扫过桌上摊开的文件和那叠显眼的钱又看了看两人愁云惨淡的脸色心里顿时明白了七八分。
她没有多问只是默默地将碗放在桌上。
“妈这么晚了您怎么还没睡?”小艳接过碗触手是温热的暖意一直凉到心底的温度似乎回升了一点点。
“睡不着心里惦记着。
”梅母叹了口气在旁边的旧藤椅上坐下昏黄的灯光照着她花白的头发和写满沧桑的脸庞。
她的目光再次落在那份计划书上沉默了片刻轻声问:“……还差多少?” 小艳鼻子一酸几乎要落下泪来。
她强忍着低声道:“还差……不少。
妈您别操心了我们自己再想办法。
” “想办法?还能有什么办法?”梅母的声音很轻却像锤子一样敲在小艳心上。
她看着女儿憔悴的脸颊和眼泡的乌青又看了看一旁沉默不语、同样被沉重压力压弯了腰的周建国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
她没有再说话只是颤巍巍地站起身走进了里屋。
留下小艳和周建国面面相觑不知母亲要做什么。
里屋传来轻微的翻动声像是打开了某个老旧的箱子和匣子。
过了一会儿梅母捧着一个用深蓝色土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小包袱慢慢地走了出来。
她的动作庄重而缓慢仿佛捧着什么极其珍贵的东西。
她重新坐下将包袱放在膝头枯瘦的手指仔细地、一层层地解开那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布包。
每解开一层她的神情就愈发凝重一分眼神里流淌着一种复杂难言的情绪有追忆有不舍更有一种决绝。
最后一层布揭开露出了里面的东西——是一个暗红色的、漆面有些斑驳脱落的老式木匣子。
匣子上了锁梅母从贴身的口袋里摸出一枚小小的、已经磨得发亮的铜钥匙插进锁孔。
“咔哒”一声轻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匣盖被轻轻打开。
柔软的红色丝绒衬垫上静静地躺着一只手镯。
那镯子通体翠绿色泽莹润水头极好即便在昏暗的灯光下也流转着一层柔和而深邃的光华像一泓凝固的碧水瞬间吸引住了所有的目光。
那是块上好的翡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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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地址梅家三朵花第3章 康复中心的诞生2祖传首饰救急来源 http://www.kjfwxy.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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