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家小院静得吓人。
苏想把姐姐扶到里屋那张吱呀作响的木板床上动作轻得像在对待一件稀世瓷器。
母亲王淑芬正蹲在院角的小煤炉前熬药一股浓郁苦涩的中药味弥漫在狭小的空间里几乎令人窒息。
“念念怎么样?” 苏想喉头一哽。
妈妈的关心永远第一个给的是姐姐“念念”的。
“还好就是累着了。
” 苏想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稳手下却飞快地拧了把湿毛巾敷在姐姐滚烫的额头上。
做这些她很熟练毕竟照顾姐姐几乎成了她生活的一部分。
苏念闭着眼睫毛湿漉漉地搭在下眼睑上呼吸轻浅得几乎看不见胸口的起伏。
那场考试似乎抽干了她最后一丝精气神。
王淑芬终于回过头那张被生活早早刻上皱纹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深深看了里屋一眼目光扫过苏想时像是掠过一件家具又转回去盯着药罐: “让她睡吧。
晚上给你爸擀点面条他今天晚班回来。
” “嗯。
” 苏想低低应了一声心里那点因为“被替考”而泛起的涟漪迅速平复下去。
看这就是她苏想在这个家的常态。
透明的负责干活的那个。
这就是她们的家。
父亲苏建国是县农机厂的工人沉默寡言像头老黄牛。
母亲王淑芬曾经的小学代课老师因为大女儿从小体弱多病且展现出惊人天赋而辞了工作专心照顾整个人也变得和这中药一样又苦又涩。
所有的希望、怜爱、资源都倾斜给了那个天才的大女儿。
苏想的视线不由自主地飘向屋里那面墙——贴满了姐姐苏念从小学到高中获得的各式奖状“数学竞赛一等奖”、“作文比赛特等奖”、“三好学生”……密密麻麻几乎盖住了原本的黄泥墙色。
那是苏家的荣耀墙也是她苏想从小到大无法逾越的高墙。
她呢?她的成绩不好不坏中等偏下。
老师期末评语永远是“踏实文静但需更开阔思路”。
她好像什么都平平无奇没有特别好的也没有特别差的普通到甚至引不起父母的批评。
批评也是一种关注而她连这点关注都稀薄。
所有的赌注都押在了这次高考上。
不是压在了苏念顶着苏想的名字去考的这次高考上! 她当时是怎么应的?好像只是点了点头。
她习惯了点头习惯了听从安排习惯了做那个不被注意的、衬托红花的绿叶。
傍晚父亲苏建国回来了带着一身机油味和疲惫。
他沉默地吃完面条看了一眼里屋紧闭的房门只问了一句:“想丫头今天考得顺不?” 他问的是顶着“苏想”名字去考试的苏念。
王淑芬“嗯”了一声收拾碗筷的动作没停: “看着还行就是累狠了。
” 苏建国便不再问拿出烟袋蹲在门槛上吧嗒吧嗒地抽烟雾缭绕里他的背影佝偻得像一座山。
他甚至没问一句站在旁边收拾桌子的、真正的苏想今天在外面等着累不累怕不怕。
夜里苏想挤在姐姐身边的小床上听着她微弱却急促的呼吸声一夜无眠。
她看着姐姐即使睡着也微蹙的眉头那张因为病弱和聪慧而别有一种动人之处的脸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
有心疼有害怕有愧疚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嫉妒。
是的嫉妒。
嫉妒姐姐轻而易举就能获得她拼命努力也得不到的分数嫉妒父母全部的关注和期望甚至嫉妒姐姐那虽然病弱却足够特别的命运。
而她呢?她好像连嫉妒的资格都没有因为她太普通了普通到连嫉妒都显得可笑。
接下来的考试重复着第一天的煎熬。
每一场开考铃响看着姐姐挺直脊背走进考场她都像被放在火上烤。
每一场结束铃响看到姐姐被人流裹挟着出来脸色一次比一次难看她又像被浸入冰水。
她躲在老槐树下祈祷的内容从“千万别被发现”变成了“让姐姐撑住”。
最后一场考试结束那天雨毫无预兆地下了起来。
苏想撑着家里那把破旧的油布伞挤在喧闹的考生和家长群里焦急地寻找那个身影。
然后她看到了。
苏念没有靠在墙边她正慢慢走下台阶雨丝打湿了她的头发和肩膀她却浑然未觉。
一个穿着白色确良短袖衬衫、戴着眼镜的男老师正和她说着什么表情激动甚至带着一种发现珍宝般的狂喜。
苏想的心猛地一沉几乎要跳出喉咙。
被发现了?! 她挤过去听到那个男老师兴奋的声音:“……这思路太精彩了!尤其是最后那道题的反证法我监考这么多年就没见过高中生能……” 苏念只是微微颔首脸色在雨水中白得发青嘴唇几乎没有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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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地址80年替考北大后我成了学术妲己第2章 墙上的奖状与透明的妹妹来源 http://www.kjfwxy.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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